迷迷糊糊當中,安德聽到有人叫喚:「安妮!你沒事吧?」他睜開眼睛,看到一群人圍著自己,這似乎是在一個舞台下面。
「安妮!你怎麼了?你看起來不太對勁。」同樣的聲音又對安德說話,那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小姐。
安德:「這裡是什麼地方?我怎麼在這裡?」
「這裡是巨蛋體育館,你剛才在演唱,不小心從舞台上摔下來。」那個小姐回答他。
一個穿白袍的男人說道:「安妮小姐似乎有失憶的現象,要先送醫院觀察。」
安德聽到兩個人都叫自己安妮,第二個人甚至叫自己小姐。這時候才注意到,自己竟然一身的女裝,再想起剛才自己講話,分明是女聲,心想:「天哪!我竟然變成女人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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亞東醫院。
住院初期,安德昏睡了很久,做了很多的夢,似乎都是安妮記憶的顯示。幾天後他終於清醒過來,手臂無意間碰到身上堅挺的乳房,不禁在心裡埋怨:「採菊,你下手也太重了,竟然讓我變成女人。」
「這是業力和願力的顯示,沒有作者,也沒有受者。」安德的心中,竟然響起採菊的聲音。
他心中一喜:「你還在?」
採菊:「你的角色跟以前不一樣,需要跟你提示一下。」
安德有些失望:「你是說,你不久之後就會離開?」
採菊:「會離開的是五蘊,真我一向水乳交融。」
安德:「還不是你,叫我要保留貪愛!」
「……。」
安德:「怎麼不講話了?」
採菊:「我還能講什麼?你這位菩薩,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呢?」
安德:「人家不想長大。」
採菊:「你的菩提願發到哪裡去了?」
「……。」
採菊:「怎麼了?被我說中要害了吧?」
安德:「你不是教我要隨順習氣嗎?」
採菊:「話是不錯,但我可沒讓你一直隨順習氣啊!這樣就成了『任病』[1]。」
安德:「你不是說『只在自己意樂的時候,微幅調整自己的身口意行』嗎?」
採菊:「那麼,請問你這位大菩薩,什麼時候才有意樂呢?」
安德:「總之,我現在沒有意樂,你不要一直逼我。」
採菊:「大菩薩!我哪敢逼你。不過,你可別高興得太早,自然有專門剋制你的人!好了,不跟你鬥嘴了。」
她接著說:「這裡是雜染世界,沒有佛法,除此之外,跟二十一世紀的地球大致相同。安妮在演唱會中摔死,你及時入駐她的身體,沒有經過轉世,所以可以保持自己的記憶。」
安德:「安妮是一個歌星,出道三年,雖然有相當的名氣,收入卻始終跟不上開銷,最後只好跟地下錢莊借高利貸。」
採菊:「不久之前,她開始選擇性地接客,每次五千美元。」
聽採菊這麼說,安德嚇了一跳:「什麼?她竟然是一個妓女!」
採菊:「別這麼大驚小怪好嗎?《楞嚴經》講,世尊在末法時代敕令許多菩薩化身為『婬女』度化眾生。」
安德:「那些都是八地以上的菩薩,而且現在也不是末法時代。」
採菊:「有原則就有例外啊!」
「還不是你在背後指揮!」安德憤恨地說道。不久之前,他還是轉輪聖王,現在竟成了妓女,這差距也太大了,他一時難以接受。
採菊:「不干我的事,這是法身如來的神變。」
安德:「你不就是如來嗎?」
採菊:「你才是如來呢!五蘊是正報,只有你的第八識能作主,讓你當『婬女』酬償因果。我可沒那麼大的本事,管到你的閒事。」她是說,安德的第八識(法身如來)作主,讓他成為婬女。
「……。」安德知道採菊說得對,但他心裡很不舒服,不願明白承認採菊的話,只能沉默以對。
採菊:「你以前修雙身法,以神棍的手段欺騙別人,從而享受頂級的欲樂,現在該是償還的時候了。配合你的菩提願,現在正好用『婬女』的身分,為這些眾生,播下一點菩提種子。」
安德:「償還?那些明妃不都是久學菩薩的變化人嗎?」
採菊:「祂們自然不要你償債,但你過去的造作,仍然會現起異熟果報。如今來受用你的人,他們過去世碰到的騙色神棍已經入無餘涅槃,或者已證不還果,無法償還欲界的債務,所以就由你來代償。」
安德:「還有這種事!」
採菊:「這也是『眾生業力不可思議』的體現。」
安德:「我以前用『成佛』來引誘別人修雙身法,現在就要用性愛做手段教化別人,讓他們悟入佛知見。」
採菊:「不錯嘛!你總算有一點菩薩的樣子。」
安德:「你講話別那麼酸好嗎?」
採菊:「你知道的,都是種子現起的功能差別。」
安德:「真想打你。」
採菊:「哈哈!儘管打,我現在就在你身上,看你是要打誰。」
安德:「你太可惡了,我生氣!」
採菊:「很好啊!生氣也不離佛性。」
安德:「你故意惹我生氣的。」
採菊:「是啊!這樣你才有機會汰換這些染污種子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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病房的門打開,進來的是安妮的生活助理小胡,她看到安妮已經醒來,高興地說:「安妮!你終於醒來了。」
「小胡!」安妮元氣還沒恢復,講話有氣無力的。
「你昏迷的時候,張少爺來看過你,他等一下又要過來。」
安德想了一下,小胡口中的「張少爺」,名叫張周勝,是洪雲企業老總跟小老婆生的兒子(庶子),安妮的男朋友。他有些小聰明,很受女人歡迎,但不受父親重視,並未擔任重要職務,只給他每個月三千美元的零用錢。他不喜歡安妮接客,但自己養不起安妮,有時候還要靠她接濟,不方便表示強烈的反對。
沒多久,「張少爺」果然來探望安妮:「安妮!你終於醒來,我都急死了。」
看這張周勝的樣子,竟與光嚴禪師有九分相似,但十足是個痞子,完全沒有禪師的氣質。安德心想:「我先前看到的是採菊的樣子,實際上卻像是光嚴禪師,難道這也是異熟果報?」
「你急什麼?是不是又要跟我借錢?」安妮沒好氣地說。
「唉啊!你怎麼這麼說話呢?如果不是真的著急,我也不會來找你啊!賭場找了幾個小流氓打了我一頓,說『再不還錢,就要在我臉上刻花』,難道你忍心讓我破相。其實也沒有多少錢,連本帶利,也不過十萬美元。」
安妮瞪了他一眼:「你這個冤家!也不知道前世是怎麼欠你的。」轉頭對小胡說:「轉十萬美元給他。」小胡立刻照辦,張周勝隨即收到入帳的通知。
張周勝高興得不得了,立刻俯身親吻安妮,起身後接著說:「謝謝你,安妮!你最好了!我得趕快去把這筆錢還了,免得他們又來找麻煩。」說才說完,便匆匆地走了。在門外才喊道:「我先走了,明天再來看你。」
小胡忍不住說:「小姐,你怎麼又借他錢了?」安妮唱歌賺的錢,不夠養張周勝這個小白臉,不得不下海賣身。這件事別人不知道,小胡身為生活助理,豈有不知的道理。
安妮說:「沒辦法,我總不能看他挨打、破相。」安德心裡卻想:「光嚴禪師是本師的變化人,祂不要我償還千劫之恩,只能轉到這張周勝身上了。」
小胡:「小姐,你為他犧牲太多了。他根本是自作孽不可活。」
安妮:「好了!別再提了,你知道我無法不理會他。」
小胡:「小姐,我得提醒您,你帳戶只剩下一千美元,交房租都不夠。」
安妮嘆了一口氣,隨著說道:「我會想辦法的。」
「你也太拼了吧!你還沒完全康復呢!」小胡自然知道安妮想幹什麼。
「固九集團的郭董不是一直想約我嗎?」
「你不是說他很噁心?」
「管不了那麼多了,他願意出十倍的錢。」
「小姐,你也太痴情了,張少爺只是個空心大老官,不值得你為他這樣付出。」
安妮沉默不語,心裡卻想:「眾生將來都會成佛,就看我怎麼教化他們了。」
(全文完)
[1] 《大方廣圓覺修多羅了義經》:「任病,若復有人作如是言『我等今者不斷生死、不求涅槃,涅槃、生死無起滅念』,任彼一切,隨諸法性,欲求圓覺。彼圓覺性非任有故,說名為病。」白話解釋:如果有人說「我們現在不用斷除生死,也不用追求涅槃,因為不管是涅槃還是生死都沒有生滅」,想要放任一切,隨順有為法,而達到圓覺。然而,真正的圓覺並非放任而有,所以這樣的見解仍然是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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