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王儲選舉

轉眼間,已經快要一個月,安德開始擔心:「上次是在洛杉磯穿越,這裡是新北市,是否有機會再穿越回去?要是不行,難道要等一千大劫才能看到成果?」他看著臥室的鏡子,發現有些恍忽動搖,身子再度輕飄飄地浮起,很快就被鏡子攝入,從另一面出來時,已是常勝世界。

今天正好是王儲選舉日,早上要出席參議會,時間還來得及。安德走出臥室,媽媽正在準備早餐。玄星的人口密度不高,住屋周邊有很多果樹,各種水果,滋味可口,營養豐富,採摘下來就可以直接食用。還有一種樹,樹皮柔軟而不易撕破,玄星人便用這種樹皮製作衣服,款式很簡單,穿起來卻很舒適。玄星氣候穩定,常年都維持在攝氏25度左右,深夜才會下小雨,白天一向都晴朗,沒有水、火、旱、地震等災害,也沒有高山、沙漠、冰原等不適合居住的地方。

媽媽把果肉取出來,用餐盤盛著,放在桌上,跟安德一起吃。看得出來,她的心情非常好:「我跟一位長老打聽了,他說目前為止,你的呼聲最高。」

安德微笑地說:「我也覺得自己可以當選。」

媽媽又說:「不過,國王要管的事情很多,你會變得很忙。」

「是的,但這也是增長福德的好機會。」

「你一直有修集福德的習慣,怪不得世尊會推薦你,媽媽以你為榮!」

用完早餐不久,幾位官員從天而降,過來接安德。媽媽也作為貴賓一起前往。一行人在空中飛行,很快就到達參議會。

參議會主席宣布,王儲選舉程序開始,首先召喚專門委員趙淑英。安德心想:「怎麼跟外婆同名同姓?」從遠處看,趙淑英大約14,000歲,相當於地球人的70歲。她恭敬地向主席鞠躬致意,然後轉過身來,站上發言台。安德看清楚她的長相,竟然跟外婆一模一樣!趙淑英望向安德,安德的腦海中便聽到她的聲音:「安德,我們又見面了!」

趙淑英修菩薩道,依真如三昧成就四禪、四空定和滅盡定,具足天眼通、天耳通、他心通、神足通、宿命通和漏盡通,在飛舉國備受尊崇,曾經出任內政部長,卸任後由參議會聘為專門委員,在重要的場合中,提供專門意見。

「三位候選人都非常傑出,品德和能力足以擔任國王,不過他們還是有一些差異。第一位候選人嚴天佑發菩提心已來,已千劫修習十善業。第二位候選人李順心發菩提心已來,已千劫修習禪定,成就四禪八定,五種神通,唯獨缺少漏盡通。第三位候選人夏安德發菩提心已無量劫,曾經退轉,最近千劫主修般若慧,已經聞思成熟,即將發起真如三昧。」

參議會主席廖博雅:「感謝趙委員的意見,現在進入討論程序,參議員可以自由發言。」

一位參議員說:「《菩薩瓔珞本業經》說:『十善有三品:上品鐵輪王化一天下,中品粟散王,下品人中王。』傳說玄星將會出現一位粟散王統治整個行星,目前玄星許多國家都以為粟散王就是自己的國王,彼此之間,相持不下。但大家有共識,屆時要比福德和智慧,二者皆超勝,便可以成為粟散王。因此,我國也應該以福德和智慧作為評選國王的標準。」

第二位參議員說:「嚴天佑修十善業千劫,已有福德可以成為鐵輪聖王,擔任飛舉國國王,甚至爭取為玄星的粟散王,應該都沒有問題。」

第三位參議員說:「古人說:『若人靜坐一須臾,勝造恆沙七寶塔。』修習十善業的極果,不出欲界天,修習禪定,可至色界,甚至無色界。兩相比較之下,李順心應該勝過嚴天佑。」

第四位參議員說:「欲界、色界、無色界都是輪迴境界,只有三乘[1]菩提能出離輪迴。夏安德已聞思成熟,即將發起真如三昧,很快就能成為不退轉菩薩,未來際廣度人天,因此夏安德應該勝過李順心和嚴天佑。」

第五位參議員說:「能夠帶領人民,證得三乘菩提,這是最大的善業,我也支持夏安德。」

大家充分討論之後,進行投票。飛舉國都是記名投票,因為有神通的人太多,即使不記名,大家也知道是誰。這是一個沒有隱私的國度,幸好有神通的人都是正人君子,不會隨便窺探別人,即使無意間知道別人的隱私,也會當做沒那回事。投票結果公布,飛舉國的人民都在心中聽到這樣的聲音:「夏安德當選王儲,將於四月十五日登基為國王。」

飛舉國燃放煙花,慶祝選舉的結果。安德騎馬率領儀隊在首都遊行,接受民眾的歡呼。民眾知道,他們下一任的國王是初住位以上的畢竟菩薩,大家可望在新任國王的帶領下,「上上升進,入如來地」[2],個個歡喜踴躍。

路上有一個年輕的女孩大聲喊:「王儲陞下!我可以當您的賢內助。」安德覺得聲音很熟悉,轉頭一看,竟然是葉採菊!她變得高䠷美麗,玲瓏有緻,但安德還是一眼就認出她。

她走近安德:「我是葉採菊,我曾說過,永遠都不離開你。」

安德很激動,有一種想哭的感覺,立刻翻身下馬,不顧一切地擁抱她:「是的,我也永遠不離開你。我當國王,你就是王后。」飛舉國沒有戶政機關,結婚不需要登記和儀式,兩人合意之後,婚姻關係立刻成立。

儀隊和圍觀的群眾看到這一幕,全都興奮得歡呼起來:「國王不死!王后不死!」玄星人壽兩萬歲,「萬歲」這個詞在這裡反成了詛咒。他們改用「不死」來讚頌國王和有道之士,意謂他們能夠安住於本來自性清淨涅槃,沒有死亡的憂怖。

次日,總理大臣孫平雁向安德提出國情報告:「玄星各國傳說,未來的粟散王將會成為鐵輪聖王,要是哪一個國王能夠率先擁有七寶,就會得到大家的認可,順利成為玄星的粟散王。所謂的七寶是指:輪寶、象寶、馬寶、珠寶、女寶、典兵寶、守三藏寶,要是七寶都歸屬某個國王,就證明他是轉輪聖王。目前只知道女寶很可能已出現於玄星,《大般涅槃經》說:『女寶外貌絕美,身散栴檀香,口氣香潔如青蓮花,眼、耳、鼻能夠察覺三十公里外的色、聲、香,具廣長舌相,有大智慧,講話總是柔聲細語。女寶只要觸摸聖王的衣服,便能知道聖王的身心狀況。』[3]這位女士基本上符合條件。有好幾位國王前去求婚,目前為止,還沒有人得到她的青睞。」

安德問:「能夠確定她就是女寶嗎?」

「我曾經諮詢妙寶如來,如來說:『諸行無常,在業力實現之前,都有可能改變。』言下之意,她很有可能是女寶。為了爭取粟散王的地位,您最好能夠跟她求婚,要是她願意成為王妃,您的呼聲便會大幅提高。」

「為什麼不等我登基之後再去求婚?」

「以王儲的身分求婚,要是被拒絕,比較不會那麼難堪。」

「好的,我考慮一下。」

晚上,安德跟採菊談起這件事,採菊毫不猶豫地說:「謝謝你的體貼,考慮到我的感受,我沒問題,你只管去求婚吧!」

「我還有一個疑問,為了自己要當粟散王而去跟女寶求婚,是不是太功利了?」

「是有一點。你要是不喜歡她,就不要求婚。」

幾天後,安德帶著幾個隨滬到傳說中的「女寶」住處。「女寶」親自開門迎接。兩人四目相對,安德嚇了一跳:「這不是麗莎嗎!」不過,麗莎好像不認識他,只是神情有點古怪。

安德說明來意,卻被麗莎拒絕了:「不知道什麼原因,我一看到你,就有一種很痛心的感覺。我不知道你將來會不會成為轉輪聖王,我只知道我不能嫁給你。」

安德開始懷疑,他所以為的「穿越」到底是什麼?按照佛教的因緣論,不應該有人可以穿越到未來,因為未來是需要各種因緣去發展的,不能省略中間的過程,照理說連一秒鐘都沒辦法穿越,何況是一千劫!如果這個結論沒有錯,一千劫後的未來世應該只是依照目前的業力趨勢所形成的影像,類似天眼所見的未來,只是更加細緻,但畢竟不是真實的存在。因為不是真實的存在,所以在業力呈現以前,都有可能改變。

當他想到這裡,常勝世界忽然消失,安德已回到新北市的家中。這次沒有「穿越」的過程,而是直接切換場景。原來,常勝世界確實是幻化的世界,認識到這一點之後,附屬於常勝世界的煩惱,也隨之煙消雲散。安德想起《圓覺經》:「一切諸如來,從於本因地,皆以智慧覺,了達於無明,知彼如空花,即能免流轉,又如夢中人,醒時不可得。」[4]常勝世界如空花,飛舉國王儲如夢中人,如今皆已了不可得。

他又想:「要是可以證明現實世界也如夢如幻,一切的煩惱,不就立刻消散了嗎?」這個時候,地板輕輕搖晃了幾下,安德以為是地震,畢竟台灣處於地震帶,每年有感地震約一千次[5],地板偶爾搖晃,不足為奇。

欲界天頂,他化自在天,魔王波旬感應到六種震動:「南贍部洲新北市夏安德即將脫離輪迴!」祂隨即密令在人間應世的魔民與魔女,製造順逆境界,阻撓夏安德脫離輪迴。

色究竟天,娑婆世界教主本師釋迦牟尼佛感應到六種震動:「南贍部洲新北市夏安德菩薩即將脫離輪迴!魔王波旬已密令魔民與魔女,製造順逆境界,阻撓夏安德證入涅槃。」

文殊師利菩薩:「按照慣例,我們不用干預,菩薩必須有魔考,道心才會堅固。」

普賢菩薩:「這次波旬派遣的,恰好是當初維摩詰居士所度的魔女,不但不會扯後腿,反而會幫上大忙。」佛陀在世的時候,波旬曾變化為帝釋,率領12,000魔女變化為天女,企圖擾亂持世菩薩,為維摩詰居士所識破,12,000魔女因此得以聽聞大乘了義法,熏習無漏法種,此事載於《維摩詰所說經‧菩薩品第四》。

釋迦牟尼佛:「持續關注夏安德菩薩,動員久學菩薩,運用一切方便善巧,務必讓他儘快證得本來自性清淨涅槃。」

文殊、普賢兩位菩薩同時應聲:「遵旨。」

新北市,安德住處。

麗莎、安德和採菊一起吃晚餐,剛開始的時候有一點尷尬,但不久之後,就覺得熟悉起來,彷彿他們原本就是一家人。採菊年長幾歲,生活閱歷豐富,兩人都聽採菊指揮,她讓安德跟麗莎住主臥室,自己住另一個房間。有一個寬宏大量的「正宮皇后」,三角關係好像沒有安德想象中那麼難以處理。


[1] 聲聞乘、緣覺乘、菩薩乘。

[2] 引自《楞伽經》。

[3] 《大般涅槃經》:「復有女寶,形容端正,微妙第一,不長不短不白不黑,身諸毛孔出栴檀香,口氣香潔如青蓮花,其目遠視見一由旬,耳聞鼻嗅亦復如是,其舌廣大,出能覆面,形色細薄,如赤銅葉,心聰叡哲,有大智慧,於諸眾生常有軟語。是女以手觸王衣時,即知王身安樂病患,亦知王心所緣之處。」

[4] 白話解釋:「一切的如來,在他們因地修行的時候,都是以智慧覺了無明的本質,知道無明就像眼病患者看到空中出現的花朵,也像夢中的人,其實並不是人。有了這樣的覺悟,就能出離生死輪迴。」

[5] https://scweb.cwb.gov.tw/zh-tw/guidance/faqdetail/55,2022-2-13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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