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實證佛教研究中心
「實證佛教研究中心」是一個學術團隊,成立於2009年3月21日,我們從事的是教育和學術研究,而不涉宗教性的活動。學術研究雖然與實際修行不同,但是因爲我們的研究是以實證爲核心,所以與實際修行有密切的關係。思辨能力强的人,依實證佛教修學,可以很快證得聲聞初果和二果,其餘的人只要信心具足,能够長期聞思實證佛教的義理,也可以預期初果向(趨向於初果)的果位。已經發起菩提心的人,甚至有大乘見道的可能。
可以證果的法門,却以學術團隊的形式出現,或許很難找到前例,不過我們還是想維持這個特點。這是因爲實證佛教研究中心特別重視四依(依法不依人、依義不依語、依了義經不依不了義經、依智不依識)和三量(現量、比量、正教量),這和學術的方法論與認識論非常吻合。對我們來說,真相(現量)是最高的原則,而不是經典的義理(正教量)。我們還主張「國家法律與善良風俗高於一切的宗教戒律,任何人不得以宗教上的理由破壞世間善法」。
實證佛教研究中心提供了一個平臺,讓理性的朋友可以超越信仰的層次,理性探討生命和世界的真相。還有很多佛教徒,最初是以信心入門,當他們深入經教之後,逐漸發現信仰的局限,開始尋求實證,盼望終極地解决煩惱與痛苦。對這些佛教徒而言,實證佛教可以作爲他們進階的門徑。
已發行的《文藝佛心》《快來做一個菩薩吧──菩薩戒本釋義》和《法華探微》適合初學者,《實證佛教修行方法》《不可思議解脫法門──維摩詰經略解》《禪宗的開悟與傳承》《實證因明學》和《實證佛教導論》則是進階的書籍。優先推薦的書是《文藝佛心》《快來做一個菩薩吧》和《實證佛教修行方法》。除了書籍之外,我們也有線上網絡課程,請留意「實證佛教研究中心」官網的訊息。
大多數佛教學者不相信佛教能够實證,只是把佛教當成思想來研究。《印度佛教史》尤其嚴重,最重要的兩個作者渥德爾和平川彰不相信六道輪迴和因果報應,都認同大乘非佛說,許多人看了他們的書,便不再信受中國傳統佛教,漢傳佛教也因此由像法轉入末法時代。因爲這個緣故,爾後三十年,我們主要的研究課題是實證佛教史,述明詳細理由簡別重要佛教著述的正誤,判別祖師是否分證解脫,免得學人在未悟祖師的著作和公案當中求悟,平白浪費時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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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直播預告】禪宗的開悟與傳承-27
直播鏈接:https://youtube.com/live/Wm5MMqSgBjA?feature=share
第三章〈大慧宗杲的生平〉
講解真觀所著《禪宗的開悟與傳承》
時間:2023/12/11 週一 晚7:30~9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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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禅宗的开悟与传承】岳灵犀的开悟报告:我是谁
1999年12月22日冬至的月亮,据说是近百年来最大的满月。这一天对我来说,也是意义非凡。
我从4月底开始看「我是谁」这个话头,由于先前就已经有整整一年参「如何做到见行合一」的经验,才两三天疑情就凝结起来,闷在心里,丢也丢不掉,没心情理会外境,有时就像行尸走肉一般。
12月9日参到了一个答案,但似通非通,并不是很有把握。我继续思惟整理,时而否定,时而肯定,反反复覆的始终不离这个,往往半夜醒来被疑情所笼罩,再也睡不着,就躺在床上参究到天亮。
12月22日那天,忽然贯通原有的疑滞,终于明白「以一念相应慧……随时随地皆能体验如来藏〔真我〕之运作,极为具体,绝非虚无缥缈之想象」这句话。原先看不懂的公案,现在也明白了,心情极为欢喜、踊跃。
下班后我用很夸张的言语和动作逗小孩玩,全家乐融融。「它」本来就是不生不灭,却又运用无碍。我却一直坚执能分别的心和随时作主的心为我,冤枉的受了许多苦。
隐藏在经典与公案中的密意极为平易、现成,一切众生皆本自具足,与修行与否无关。不必空心息妄想,甚至也不问善恶,「它」都是本来解脱。可惜大家都落入意识思惟的纠缠,终日攀缘境界,以致对于这位「密友」不知不见。
记得1999年5月在温哥华海边,莲慈上师不断以机锋为我开示。她要我站在海水中,然后问我「水冷不冷?」我当时整个心都住在疑情当中,只觉得脚触很强烈,不知道那算什么,直接回答:「不知道」。不自觉中,答案已经出来了,所以上师才会转头告诉其他人:「我本来是想让他站在海水里面,告诉我们冷不冷。没想到他卖关子,不肯说。」这三个开示极为亲切,我仍是当面错过。(除了引号中的二句话之外,至少还有另一个开示,读者能检点出来吗?)
之后半年,我参究的重点是《维摩诘经》的「知是菩提,了众生心行故。不会是菩提,诸入不会故」。真心本身不能分别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、法,所以不受境界所牵动,此即《金刚经》所说的「不取于相,如如不动」,但是它又能够了知妄心的意向,而且时时配合着妄心而作用,这点又与无生物不同。
这当中的密意,并非不可说与人知,但未经参究过程即知答案者,无法体会真心与妄心的区别,大多不能安忍于本来无生的境界,故而无法得到解脱的受用,终因疑谤正法而成就地狱业。既不能明讲,又要想办法让佛子参出来,只好用机锋来开示。我详细研究了上百个公案,现在看来有的已几近于明说了,如果有看话头的定力,参究的方向又正确的话,要参破它并不是太难的事。
想知道吗?耳朵凑过来。我会小声的告诉您:「可别讲出去噢!」(请问读者,我到底说了没有?)
莲花弟子
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二十四日
真观2021-5-21补注:1999年底,我仍是真佛宗弟子,误以为莲生、莲慈都是悟道者,事后才发现并非如此,详见《真假活佛》。真观在真佛宗法名莲崟,经常在《真佛报》发表文稿。这一篇比较敏感,因此用「莲花弟子」的笔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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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禅宗的开悟与传承】第八章 结论
禅宗在中国历史上,曾经有过辉煌灿烂的时代,悟道的禅师和在家居士留下来的语录、史传,多到汗牛充栋的地步。即使到了二十一世纪的今天,禅宗仍然传承不绝,甚至传播到欧美地区。禅门的宗旨尽管深奥难懂,却始终强烈地吸引着人们,一直有人企图解读它。除了文字解说之外,更有许多艺术家以绘画、音乐、雕塑等等的素材,来诠释「禅」的境界。禅,给人一种出尘绝世的美感印像,以致许多与禅不相干的商业活动,也刻意的经营禅味,彷佛只要与禅沾上一点边,意境便天地悬隔。在中华文化领域中,禅宗是极令人神往的一个区块,它是中华文化最耀眼的特色之一。
禅散发的神秘魅力,跟它所标榜的开悟有莫大的关系。每一个人都有避苦趋乐的本能,这个本能引导着我们追求永恒的解脱境界,这应该是人们受禅宗吸引的主要原因。禅宗不只在理论上提出了一条令人神往的古仙人道。在宗教实践上,也一直有悟道者展现出令人激赏的解脱风范。禅师的机锋转语,固然莫测高深,却又深邃隽永,时时触发我们心灵的活水,洗尽市侩庸俗。悟道者所展现的解脱德和般若慧,使许多人因此深信:禅宗的开悟有转凡成圣的决定作用。
虽然如此,禅法却已经衰微很久了。唐朝是禅宗最灿烂的黄金时代。宋朝有许多错悟的禅师,但也有名重一时的大禅师,如法演、克勤、宗杲等人相继住世,气象不亚于唐代。元、明、清以下,则一路衰败下来,悟道者越来越少。直到如今,自称悟道的人已无法得到普遍的承认,甚至还要受到众人的共同质疑。台湾近年发生好几次大规模的宗教敛财事件,其主事者皆自称悟道者。另外,现代禅创始人李元松居士临终忏悔事件,更震撼了佛教界许多与李居士「悟境」相仿的人。悲观的人已经不愿再相信,这个时代能有真实的悟道者。
由于禅法的衰微,坊间充斥了许多有关开悟的无稽之谈,包括:开悟的人有六种神通、开悟的人没有妄念和忆念、开悟的人没有贪嗔、开悟了便是圣种性菩萨、开悟了便是究竟佛、开悟了便不用再修行等等。这些说法在唐、宋大禅师的语录中,完全找不到具体的根据。当我们进一步检视宗杲与悟道士大夫的生平事迹,更发现许多反证。例如:张浚打败仗,证明他没有天眼通;刘子羽德行比不上未悟的弟弟刘子翚,证明他不是圣种性菩萨。所以说,那些无稽之谈是高推圣境,把开悟看得太难。禅宗开悟者在解脱道上所证的最低果位,应该只有初果须陀洹而已。
学术界通常把开悟视为一种思想、一种境界。这又把开悟等同主观的哲学与不可验证的玄学。从禅宗史和禅宗的根本经典《楞伽经》两方面加以观察,发现禅宗的开悟是有具体内容的。用一句话来概括:禅宗所谓的开悟,就是《成唯识论》所说的「证解阿赖耶识」。而所谓的「证解」,是一种客观事实的发现。「证解阿赖耶识」,便是发现阿赖耶识具体的性用,由于这一种客观事实的发现,使一个人可以解脱生死。此一客观事实的具体内容是什么,从以前到现在,一直都是一个谜──它是参禅的人所要破解的疑情。学术研究方法有其极限,在这方面宁可阙而不论,以免因为过度的揣测而落入不符合真相的假说。
对多数人来说,以上的发现是很大的意外──标榜不立文字的禅宗,竟然和专门讲解名相的法相唯识宗拉上关联。但是,如果从它们皆属大乘佛教、所宗奉的经典又相同这二点来看,就一点都不意外了。事实上,也有若干禅师(包括寒山子、宗杲、无尽祖灯等人)明讲,他们所修证的是阿赖耶识。北宋永明延寿禅师主编的《宗镜录》,更大量的阐述唯识学理。如果能够将禅宗和法相唯识宗合起来研究,应该会发现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。
禅宗的传承,重要性不亚于开悟。透过正确的传授,将开悟的内容一代一代的传下去,即是传承。这其中有二种机制,以确保所悟的内容不会因为辗转传授而发生偏差。一者,是师父对弟子的勘验。二者,是已悟禅师的交互勘验。由于开悟是客观事实的发现,因此勘验也是有客观标准的。由于禅宗重视传承,有理由相信:唐、宋禅师所悟的内容,和佛陀以及印度的二十八位祖师证悟的内容,应该是一样的。如果再以经教来印证,就更不用担心法义流变的问题。
宗杲的禅法可分为二个部分。一者,是不变的法性,也就是「唯一实相、不二法门」,这个部分是证悟的内容。不会有一个证悟的禅师主张:他所悟的内容和佛陀不同、和印度的二十八位祖师不同。这和思想家必须不断追求创新与突破,有很大的不同。
二者,是证悟的方法,在这方面宗杲特别提倡「看话禅」。看话禅并不是宗杲所创的,他最常用的「狗子无佛性话」和「竹篦子话」也是前人施设的。宗杲最重要的贡献是提示看话禅的重要性,并且灵活的运用公案与机锋,使学人能够悟入。因为有人企图套招过关,宗杲把「竹篦子话」变化为四个公案,其中的典故在本书第三章第二节有深入的探索──以前研究宗杲的学者,似乎没有在这个部分有所阐述。
本书有一半以上的篇幅,是在考证宗杲与其十位士大夫得法弟子的生平事迹。张九成是在证悟之后,以禅法来训解儒家典籍,朱熹因此对张九成极力的破斥。但养育朱熹长大的刘子羽、刘子翚兄弟,前者为宗杲得法弟子,后者亦曾向宗杲求法有书信往来;朱熹自己亦曾向宗杲得法弟子道谦禅师求法。从各方面看来,理学家朱熹深受禅法的熏陶与刺激,是不容置疑的。
第六章讨论秦国太夫人计法真和门司(宦官)黄彦节,他们的身分很特殊,按照严格定义,应该不算是士大夫。但是,因为〈祭文〉已经把他们列入「士大夫恪诚扣道,亲有契证」的名单中,所以本书也把他们纳入研究范围。由这二个人的得法事例,可以证明禅宗并不歧视女性和身障者──这是禅宗份属大乘佛教,主张众生皆有佛性、皆可成佛,反应在宗教实践上面的案例。
第七章讨论的四位士大夫:蔡枢、黄元绶、郭仲堪、陈惇,是被大多数的史传所遗漏的得法弟子,这本书希望能还给他们一个历史的公道。
从这些士大夫得法的事例,可以证明菩萨道不只是一种理论,在宗教实践方面,也有许多成功的典范。
还有一些零星项目的考证,包括:东司头筹子[1]、金明池[2]、首山令[3]、神臂弓[4]、拖个死尸路上行[5]、郭郎线断[6]、隔江横趋[7]等。在研究宗杲的专书或论文中,并没有清楚的交待。这些名词大多是宋朝的学禅者所熟知的事物或典故,由于年代久远,现代人已无法了解其意义。笔者把它们的典故考证出来,应该会对学者理解宗杲的《语录》与《年谱》有一些帮助。黄杨木禅、眉间挂剑和血溅梵天三个名词[8]的解释,则是笔者所提出的看法,是否正确,仍有待高明指教。
与宗杲往来的士大夫人数很多,比较重要的也有数十位之多,笔者搜集到许多相关的资料,限于篇幅,大多必须割爱,将来若有机缘,希望可以继续整理出来供学界参考。
[1] 见第三章第一节〈大慧宗杲禅师的生平〉。
[2] 见第三章第一节〈大慧宗杲禅师的生平〉。
[3] 见第三章第二节〈大慧宗杲禅师的禅法〉。
[4] 见第四章〈宗杲与士大夫的交游〉。
[5] 见第六章第一节〈计法真〉。
[6] 见第七章第一节〈蔡枢〉。
[7] 见第七章第三节〈郭仲堪〉。
[8] 三者均见第三章第一节〈大慧宗杲禅师的生平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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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禅宗的开悟与传承】第七章 第四节 陈惇
陈惇,字明仲,是另一位被佛门史传所忽略的得法弟子。他的事迹仅见于《语录》的〈示陈机宜(明仲)〉。
除了陈惇以外,另有一位陈旦,建州建阳县人,于绍兴十八年(1148年),年二十六岁,登进士,也是字明仲。[1]这二位陈明仲,生存年代差不多,在文献上若单称「陈明仲」,很难辨别到底是哪一位。其中比较有名的是陈旦,他和朱熹时有书信往来,朱熹写给他的信收录于《晦庵集》。张栻的《南轩集》所提到的陈明仲,应该也是陈旦。
为什么笔者判断《晦庵集》中的陈明仲,是陈旦,而不是陈惇呢?其中一个原因,是朱熹在写信给陈明仲时,反对禅法的态度很强烈。例如,朱熹对陈明仲说:
程氏教人以《论》《孟》《大学》《中庸》为本,须于此数书熟读详味、有会心处,方自见得。如其未然,读之不厌熟,讲之不厌烦。非如释氏指理为障,而兀然坐守无义之语,以俟其侥幸而一得也。[2]
陈惇是被宗杲印证的得法弟子,不太可能明知朱熹反对禅法的态度,还继续向朱熹请教。
但主要的证据,则是《闽中理学渊源考》〈进士陈仲明先生旦〉的记载:「陈旦,字仲明,建阳人。登进士与朱文公同榜,尝偕张敬夫从文公游,未几夭丧。文公志其祖徽猷公墓,深慨惜之。」[3]这段记载,谓陈旦字「仲明」,而不是「明仲」,但不妨碍认定事实。因为《绍兴十八年同年小录》记载朱熹、陈旦皆登进士,其中记载的陈旦,字明仲。而且《晦庵集》中,与朱熹经常有书信往来者,为陈明仲,不是陈仲明。所以可以认定,《闽中理学渊源考》所载的「仲明」,应该是「明仲」之误载。
同样的理由,汪应辰《文定集》卷十五的〈与朱元晦〉,提到二次「陈明仲」,应该也是指陈旦,而不是陈惇。
《建炎以来系年要录》卷一七五,绍兴二十六年(1156年)十二月条记载:
己未,宰执进呈,殿中侍御史周方崇论:「左朝奉大夫主管台州崇道观陈惇、左朝请大夫赵迪之,贪暴无耻,乞屏于远方。」上曰:「所论未知实否?且下逐路监司体究。」沈该曰:「既是台章,恐不湏体究。」上曰:「朕见人才难得,未尝不留意爱惜,每谕以台谏风闻言事,不可容易,须再三询访。朕惟言者之听,岂可不审?今二人者,合如何施行?」该曰:「乞送吏部与监当。」上曰:「且依此。」
这一位「左朝奉大夫主管台州崇道观陈惇」,应该就是《语录》所记载的陈惇。周方崇弹劾他「贪暴无耻」。本来依照宋朝的体制,台谏风闻言事,不必调查事实,即可贬官,但高宗皇帝还是认为应该调查事实之后,再行发落。
《宋史.叶义问传》记载:
桧死,汤思退荐之。上记其尝言范宗尹,召至。言:「台谏废置,在人主。桧亲党,宜尽罢逐。以言得罪者,宜叙复。」擢殿中侍御史。枢密汤鹏举效桧所为,植其党周方崇、李庚,置籍台谏,鉏异己者。义问累章劾鹏举,有「一桧死,一桧生」之语,并方崇等皆罢之。
《建炎以来系年要录》卷一百七十八的记载,周方崇因叶义问弹劾而罢职,事情是发生在绍兴二十七年(1157年)十二月。依照《建炎以来系年要录》的记载,曾因周方崇弹劾而罢职的人不在少数。可能因为他弹劾的人实在太多,所以当他弹劾陈惇时,高宗并没有完全相信。如《宋史.叶义问传》所载属实,则周方崇只是汤鹏举铲锄异己的工具而己。而且周方崇弹劾的「贪暴无耻」,并无具体的事实,只是一种概括的判断,如果是以现代依法行政的标准,是无法构成任何法律责任的。
宋曾巩《元丰类藁》卷四十三〈张久中墓志铭〉,也提到一位进士陈惇,与北宋仁宗庆历三年(1043年)入太学的张久中交好。此一陈惇,与《语录》中所载的陈惇,主要活动年代相差一百年以上,显然不是同一个人。
古人称官职,多以最高官职称之,因此《语录》中的〈示陈机宜(明仲)〉应该是在陈惇担任左朝奉大夫以前所作的。这封信是判断陈惇悟道,唯一可靠的文献。
陈惇参究得悟的过程如下:
佛弟子陈惇,知身是妄,知法是幻。于幻妄中,能看个「赵州狗子无佛性话」。忽然洗面,摸着鼻孔。[4]
他应该是先阅读佛经,或闻法师说法,因而「知身是妄,知法是幻」。在「知身是妄,知法是幻」的正念中,复能参究「赵州狗子无佛性话」,则是陈惇用功参禅的方法。「鼻孔」于禅语中,喻清净本心,谓在极近之处,为吾人平日所忽略者。「摸着鼻孔」,意指悟道。也就是说,陈惇是在洗脸时悟道的。
陈惇悟道之后,写信给宗杲。宗杲评论如下:
有书来呈见解,试手说禅,如虎生三日,气已食牛。其间通消息处,虽似吉撩棒打地,有着处则入地数寸,不着处则全无巴鼻。然大体基本已正,而大法未明,亦初心入道之常病耳。[5]
「虎生三日,气已食牛」,谓初悟之人说禅,即与未悟者截然不同,就像老虎才出生三天,就有猎食野牛的气概似的。宗杲初悟不久,克勤曾夸赞他:「鹘儿未出窠,已有摩霄志。虎子未绝乳,已有食牛气。况复羽翼成,况复爪牙备?」[6]陈惇悟后说禅,有时说得准确无比,有时却全不相干。宗杲认为,初心入道之人大法未明,是很正常的,不能因为有时没说中,就认为他没有悟。
宗杲接着开示陈惇,悟后继续修行的知见和方法:
苟能知是般事,拨向一边,却把诸佛诸祖要妙门一时塞断,向威音那畔讨个生涯处,方于法得自在矣。释迦老子云:「若但赞佛乘,众生没在苦。」[7]信知如是事,以我所证,扩而充之,然后不被法缚,不求法脱,恁么也得,不恁么也得,恁么不恁么总得。凡有言句,凡所受用,如壮士展臂,不借他力。箭既离弦,无返回势,非是强为,法如是故。得如此了,始可言:「无善、无恶、无佛、无众生等事。」[8]
「无善、无恶、无佛、无众生等事」,应该是陈惇在信中所呈的见解。宗杲提醒他,必须大法既明之后,方可这么说:
而今大法未明,若便说恁么话,恐堕在永嘉所谓「豁达空,拨因果,莽莽荡荡招殃祸」[9]中,不可不知也。「但得本,莫愁末。」[10]久久淹浸得熟,不愁不成一片。勉之,勉之![11]
最后,则是请他不必担心悟后的功德受用,因为只要得到根本智,时间久了,自然会具足一切功德。
由以上的文献证据,可知陈惇已得到宗杲的印可,应列为得法弟子之一。可惜的是,文献对陈惇记载得很少,只知道他在绍兴二十六年(1156年)时,担任左朝奉大夫、主管台州崇道观。左朝奉大夫是朝廷的官衔,宗杲另一得法弟子吴伟明,也是左朝奉大夫。吴伟明曾以这个官衔,担任徽州太守。主管台州崇道观则是一个闲缺,即所谓的「奉祠官」。奉祠官通常都是落职或退休的士大夫,例如张九成在秦桧主政期间,做过十几年的奉祠官。据此推测,陈惇可能曾经在朝廷担任过重要的职务。
[1] 《绍兴十八年同年小录》。
[2] 《晦庵集》卷四十三〈答陈明仲〉
[3] 《闽中理学渊源考》卷20。
[4] 《大慧普觉禅师语录》卷23 (CBETA, T47, no. 1998A, p. 908, c5-8)
[5] 《大慧普觉禅师语录》卷23 (CBETA, T47, no. 1998A, p. 908, c8-12)
[6] 《圆悟佛果禅师语录》卷7 (CBETA, T47, no. 1997, p. 746, c4-6)《大慧普觉禅师年谱》载于靖康元年(1126年)条。
[7] 《妙法莲华经》卷1 (CBETA, T09, no. 262, p. 9, c13-14)
[8] 《大慧普觉禅师语录》卷23 (CBETA, T47, no. 1998A, p. 908, c12-20)
[9] 《永嘉证道歌》卷1 (CBETA, T48, no. 2014, p. 396, a27-28)
[10] 《永嘉证道歌》卷1 (CBETA, T48, no. 2014, p. 396, a19)
[11] 《大慧普觉禅师语录》卷23 (CBETA, T47, no. 1998A, p. 908, c5-24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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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禅宗的开悟与传承】第七章 第三节 郭仲堪
知县郭仲堪,号中证居士,也是宗杲座下,为禅门史传所遗漏的得法弟子。他的事迹只见于《语录》,连《年谱》都没有记载,他是比黄元绶更加匿耀韬光的悟道者。仲堪应该是他的字,其本名为何,则尚待查考。
清初所编的《江西通志》记载:「天圣二年[1]甲子宋郊榜……郭仲堪,泰和人。」这是北宋的郭仲堪,而宗杲在南宋绍兴二十六年(1156年)遇见郭仲堪,时间相距一百三十二年。如果北宋那位郭仲堪十八岁考上进士,到南宋绍兴二十六年也已经一百五十岁了。因此,他应该不是宗杲所遇的郭仲堪。
《语录》有一篇〈示中证居士(郭知县仲堪)〉,是有关仲堪唯一可靠的记载:
仲堪道友,妙喜与之素昧平昔,绍兴丙子冬,邂逅宛陵,一见风采,未语而心已许之。尝过其舍,遂蒙倾倒,因而诘之,自言于中字法门而有趣向。自尔每与对谈,未尝一语及世间事,古人隔江横趋时节,亦有之矣!为政不苛不察,而奸蠹为之胆落,此亦证中字法门效验也。别来恰九个月,忽专介以此轴来求道号,因思无尽张公[2]之言,颇与仲堪所入门户略相似,故不觉引前葛藤,仍为立道号,曰「中证居士」。[3]
绍兴丙子,即绍兴二十六年,宗杲于该年冬天,在宛陵与仲堪相遇,一见仲堪,即知仲堪早已悟道。后来到他家里去,相谈甚是投机。宗杲肯定仲堪所证的「中字法门」,并为他取「中证居士」的道号。
「隔江横趋」,典故出自襄州高亭简禅师。《景德传灯录》谓:「襄州高亭简禅师,初隔江见德山,遥合掌呼云:『不审。』德山以手中扇子再招之,师忽开悟,乃横趋而去,更不回顾。后于襄州开法,嗣德山。」[4]宗杲以此比况仲堪,可见仲堪证悟的功德受用坚固,不需要他人言语的保证。
「为政不苛不察,而奸蠹为之胆落,此亦证中字法门效验也。」这一段宗杲称赞仲堪,说他能够将佛法运用在政事上。其具体内容为何,不得而知,或许类似儒家「允执厥中」的说法。
宗杲解释中字法门:
天台智者大师,悟法华三昧,以空假中三观,该摄一大藏教,无少无剩。言空者,无假〔无〕[5]中无不空;言假者,无空无中无不假;言中者,无空无假无不中。得斯旨者,获旋陀罗尼,是知从上诸佛、诸祖,莫不皆从此门证入。[6]
又说:
中证之义,在吾佛则曰:「金刚心。」心至中,曰忠。中无定方,见于行事,而利他自利,世出世间,了无遗恨矣!中证不偏,而上下相应,如析栴檀,片片非别木。非如他人说得盛水不漏,于行事时手足俱露,如此等辈,欲入中字法门,大似掉棒打月,不亦难乎!中证居士勉之,妙喜异日忽地撞到面前,那时相见。更若守着这一字,则不中矣![7]
依照禅宗的传法脉络,「龙树大士」为西天第十四祖[8],龙树主张中观,禅宗主张明心。宗杲主张「中证之义,在吾佛则曰金刚心」,从法脉的传承来说,有其背景。配合天台三观之义,谓中观通于一切佛法。
二卷本的《普觉宗杲禅师语录》,收了一篇〈郭县丞画像赞〉,这是三十卷本的《大慧普觉禅师语录》所未载的:
神情淡然,风骨粹然,袖手俨然,如春在花,如意在弦,如水在川,文章事业,遇物发宣,普而不偏。夫是之谓二十四考中书令之远孙。虽我不负丞,而无丞负予之叹者也。[9]
国师三唤侍者,是很有名的公案:「师一日唤侍者,〔侍〕者应诺。如是三唤,侍者三应。师云:『将谓吾辜负汝,谁知汝辜负吾。』」[10]依这个典故,此处所谓的「我不负丞」,意思是说宗杲曾对郭县丞指示禅法。「无丞负予之叹」,意谓郭县丞能够明白宗杲的指示。由此可见,这位郭县丞是宗杲的得法弟子。再加上与宗杲交游的士大夫,并未有其他的知县姓郭,所以这里的「郭县丞」显然就是郭仲堪。
[1] 公元1024年。
[2] 张无尽,即丞相张商英。
[3] 《大慧普觉禅师语录》卷23 (CBETA, T47, no. 1998A, p. 907, b23-c4)
[4] 《景德传灯录》卷16(CBETA, T51, no. 2076, p. 328, b27-c1)
[5] 「无」原作「为」,今依上下文更正之。
[6] 《大慧普觉禅师语录》卷23 (CBETA, T47, no. 1998A, p. 907, a11-15)
[7] 《大慧普觉禅师语录》卷23 (CBETA, T47, no. 1998A, p. 907, c4-11)
[8] 「十四龙树大士」《六祖大师法宝坛经》卷1 (CBETA, T48, no. 2008, p. 361, c8)
[9] 《普觉宗杲禅师语录》卷2 (CBETA, X69, no. 1362, p. 643, b22-c2 // Z 2:26, p. 46, c1-5 // R121, p. 92, a1-5)
[10] 《联灯会要》卷3 (CBETA, X79, no. 1557, p. 35, a3-4 // Z 2B:9, p. 241, d9-10 // R136, p. 482, b9-10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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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禅宗的开悟与传承】第七章 第二节 黄元绶
新喻县尉黄元绶,号如是,也是宗杲的得法弟子,这可以从《语录》和《年谱》很明确的看出来,但是《嘉泰普灯录》等禅门史传却忽略了他,没有把他列入宗杲法嗣。元绶应该是他的字,《语录》和《年谱》没有记载他的本名,也没有其它文献可以查考。
绍兴二十六年(1156年)正月二十一日,宗杲离开梅阳,二月至灨川与张九成相遇,之后到庐陵,再到渝川,「邑宰黄公元绶迎师馆于东山寺,三月十一日,被旨复僧」。这是有关黄元绶最初的记载,宗杲与之相见,应该是在二月底或三月初。
《年谱》绍兴二十六年条,又记载:
〈示黄元绶如是居士法语〉云:「渝川江亭一见,心已许之。既而来驿舍吐露,若合符契。自庆验人眼不让古人。」
此中所谓〈示黄元绶如是居士法语〉实即《语录》卷二十的〈示新喻黄县尉〉:
妙喜与如是老人,素昧平昔。绍兴丙子[1]暮春,邂逅渝川江亭,一见便得之,词色之间虽未相酬酢,而心已许之。既而来驿舍,吐露若合符契。自庆验人之眼不让古人,又喜般若社中得一个英灵汉,可以扶此大法幢,然此大法炬,为吾家内外护。次日同赴任宰饭,饭罢复坐兀斋,如是老人尽发所蕴,字字句句,皆有落着,不似今时士大夫说,世之所谓口鼓子禅。因说梦一巡。[2]
全段皆是印证之语,包括「一见便得之」「心已许之」「吐露若合符契」「自庆验人之眼不让古人」「又喜般若社中得一个英灵汉」「如是老人尽发所蕴,字字句句,皆有落着」,故知黄元绶之悟,系出于宗杲之印证。虽然黄元绶之悟,并非宗杲的传授,但依禅门惯例,无师自悟者,远如永嘉玄觉(665 – 713)参六祖惠能(638 – 713),近如张九成参宗杲,皆是以印证其悟者为传承师父。《嘉泰普灯录》既然把张九成列为宗杲法嗣,也应该把黄元绶列进去。
《年谱》谓元绶为邑宰,《语录》则谓其为县尉,究竟何者为是?今依《语录》:「次日同赴任宰饭」,可知邑宰姓任,另有其人,故应以《语录》所载为是。
宗杲接着又说道:
到这里方信三世诸佛说梦,六代祖师说梦,天下老和尚说梦,即今妙喜与如是老人又在梦中说梦。忽然有个没量大汉,梦里觉来,方信三世诸佛所说者不是梦,六代祖师所说者不是梦,天下老和尚所说者不是梦。何以故?梦与觉一,语与默一,说与无说一。所以云:「二由一有,一亦莫守,一心不生,万法无咎。[3]」
意思是说,五阴、十二处、十八界等皆是生灭有为的梦境,即使是究竟佛亲自宣说,也仍然只能在梦境之中宣说。但是如果有人可以因此而开悟,他会发现诸佛,以及禅宗的证悟祖师,他们其实是借着生灭有为的梦境,在宣说那个不生不灭的自性清净心。「二由一有」,意思是说:万法本来就是由自性清净心而出生,所以世间万法,其实皆是自性清净心,整个就是一真法界。既然都是一真法界,也就没有能观之心与所观之境,不需要去守住什么。就这样,住在泯灭一切对待相的境界当中,不起差别对待相,则世间万法纵然乱起乱灭,又有什么过咎呢?
宗杲又说:
如是之法,说亦如是,默亦如是,三世诸佛亦如是,六代祖师亦如是,天下老和尚亦如是。妙喜即今与〔如是老人〕[4],所说者亦如是,所证者亦如是。如是老人,当如是受用,如是修行,与如是人,说如是事。令未得者,得入如是境界,同报佛恩,使如是之法,众生界中相续不断。则如是老人,不虚说梦,妙喜老汉不虚证明矣!且道:如何是不虚证明底道理,还委悉么?如是,如是!(咄)且截断葛藤![5]
这一段中,说到很多的「如是」。「如是」是黄元绶的号,典故应该是出自《金刚经》:
长老须菩提……白佛言:「希有!世尊!如来善护念诸菩萨,善付嘱诸菩萨。世尊!善男子、善女人,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,应云何住?云何降伏其心?」
佛言:「善哉,善哉!须菩提!如汝所说:『如来善护念诸菩萨,善付嘱诸菩萨。』汝今谛听,当为汝说。善男子、善女人,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,应如是住,如是降伏其心。」[6]
「如是」字面上的意思是:像这样。也就是说:像自性清净心这样。这一段是补充上面所说的「二由一有,一亦莫守」。禅宗悟道以后,便能够「如是住,如是降伏其心」,这是悟后起修的方法。
黄元绶是地方官员,在官场上地位并不重要,又没有著作传世,因此正史与儒家典籍都没有他的记载。他是宗杲遇赦北上的旅程中,邂逅的一位悟道者,与宗杲的因缘并不深,若不是有宗杲的这一封信,恐怕没有人知道他的事迹。罗公旦宣读的宗杲祭文说:「潜通密证,匿耀韬光,唯恐有闻于世者,殆不可胜数。」黄元绶,就是这样一位匿耀韬光的修行人吧!
[1] 即绍兴二十六年(1156年)。
[2] 《大慧普觉禅师语录》卷20 (CBETA, T47, no. 1998A, p. 897, a18-26)
[3] 「二由一有」等语出《信心铭》卷1 (CBETA, T48, no. 2010, p. 376, c5-6)
[4] 「如是老人」原作「老如是人」,今依上下文更正之。
[5] 《大慧普觉禅师语录》卷20 (CBETA, T47, no. 1998A, p. 897, b4-13)
[6] 《金刚般若波罗蜜经》卷1 (CBETA, T08, no. 235, p. 748, c24-p. 749, a4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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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禅宗的开悟与传承】第七章 第一节 蔡枢
第七章 史传所遗漏的士大夫悟道者
本章收录四位士大夫,是从《语录》和《年谱》中集逸,为禅门史传所遗漏的士大夫得法弟子。
第一节 蔡枢
吏部郎中蔡枢,字子应。在罗公旦宣读的〈祭文〉中,蔡枢是列在「士大夫恪诚扣道,亲有契证」的名单,但是《嘉泰普灯录》却没有把他列为宗杲法嗣,一直到清朝彭际清的《居士传》,才为他写传,并记载:「大慧可之。」[1]《年谱》绍兴五年(1135年)条记载,使李邴开悟的同一个机锋,蔡枢也有领悟,「亦以书通所得于师」。但是宗杲的回信,却没有收录在《语录》中,所以宗杲是否曾在回信中印证他,仍有待查考。
由于〈祭文〉判断宗杲法嗣的标准,并不是很严谨,而《居士传》成书的年代又离事件发生时间太远,所以此处判定蔡枢为宗杲得法弟子,是以《年谱》的记载作为主要的依据。
《闽中理学渊源考》卷十一〈朝请蔡子应先生枢〉记载:
蔡枢,字子应,传仲子。政和五年同从父伸登第,历官西京提举、学司主管文字、御史。常安民[2]在党籍,人多疎之,枢独事以师礼。提举湖南学事时,殿中侍御史张所[3]教授潭州,未知名。会所白事,枢问曰:「时事如此,度今谁可任国事者?」所举刘安世[4]。枢瞿然曰:「自崇观来,禁锢元佑之学,文字言语稍涉疑似者,必置之法。子为教官,乃敢伸公论若是耶?」即荐所,后果知名。
年四十五,慨然叹曰:「先公挂冠之年,吾已遇之,时方多事,其可无功冒宠乎?」致仕去。榜所居堂曰「世隐」。
宣和[5]末,兴燕云之师,主兵者欲引枢为谋议官,枢以书止之。累官朝散郎守职方员外郎,赠朝请大夫。
子頔,进士,宣教郎,知宁德县。孙,师言、敷言皆登第。
从以上的记载可以看出,蔡枢鲜有党派之见,所以能够师事常安民和推荐张所。他对于做官,兴趣不大,四十五岁就提前退休。北宋徽宗宣和的最后一年,是宣和七年(1125年),那个时候他已经退休了,不愿再担任军中的参谋职务,所以他当时至少四十五岁,依此上推,他至迟是在北宋神宗元丰四年(1081年)出生。
明黄仲昭《未轩文集.补遗》卷下〈蔡枢列传论〉记载:
甚矣!蔡氏之多贤也。自襄[6]以忠清直亮,为时名臣,至其孙佃、伷、伸相继第进士。佃不屈于其从祖京,伸不屈于秦桧,皆风节凛然,有足尚者。传学古务实,绿发挂冠。传之子橚、枢,亦相继第进士。橚为政得襄之家法。枢居官礼贤荐士,亦未中年致仕。而枢之子及孙,又皆以文学登第,其他接踵仕途者,尤未艾也。古谓:「德厚者流光。」吾于襄见之矣!
这是说,蔡枢出生于官宦世家,曾祖父蔡襄是北宋名臣。从父蔡佃、蔡伷、蔡伸是进士。他的儿子蔡頔和孙子蔡师言、蔡敷言,也是进士。再加上蔡枢本人和哥哥蔡橚也是进士。四代中,竟有八人进士出身。父亲蔡传虽然不是进士,但也做过官。所以黄仲昭称赞蔡枢这一家是「德厚者流光」。
《福建通志》记载,蔡枢为仙游县人,政和五年(1115年)登进士第。[7]著有《蔡枢文集》十卷。[8]死后葬于仙游县连江里。[9]
宗杲〈答郡王孟公仁仲、枢密徐公师川书〉[10]记载:
去春〔绍兴四年二月〕入闽,憩广因、洋屿及八个月,而蔡子应以莆中灵岩天宫庵见招。坐席未暖,江少明复以今新庵遣人相延。遂领长乐五十三衲子卷裓此来。〔绍兴五年〕四月初一入庵,见今内外度夏者二百人,皆丛林老成、从游士夫、一时名士,如李参政汉老、江给事少明、蔡子应郎中、储彦伦、李端友、蔡春卿正卿诸公,咨问扣击,拳拳不倦。
这是宗杲教授蔡枢最早的记载。当时蔡枢的年龄在五十五岁以上,至少已经退休十年了。依《年谱》记载,绍兴五年「正月,赴蔡子应郎中天宫庵之命。」同年四月初一便到江安常的泉南小溪庵。宗杲在蔡枢的天宫庵停留只二个多月。让李邴和蔡枢开悟的开示,是在泉南小溪庵:
一日,因师示众,举自颂赵州庭前柏树子话,拈云:「庭前柏树子,今日重新举,打破赵州关,特地寻言语。敢问大众:既是打破赵州关,因甚特地寻言语?」良久,云:「当初将为茅长短,烧了元来地不平。」[11]
蔡枢事后写信给宗杲:
某近看「狗子无佛性」一语,恰似平地钉个系驴橛子,一除除却,顿觉廓然,本无罣碍,一切文字语言已没交涉,故见得「竹篦子」彻底分明。信知从上佛祖切要为人处,尤无多子。便见自己脚根下一段大事,明如皎日,廓若太虚,从本已来,不生不灭,不变不易,赤骨历地,着一丝毫不得,直饶千佛出世,亦无摸索处。菩提、烦恼,真如、涅槃,皆为剩法;花梢柳眼,种种胜妙境界,尽是榼[扌*(夭/韭)]阿罗,应时瓦解冰消,庆快有不可胜言者。因作颂曰:「云门篦子,逢人便举,有眼无睛,徒劳下语。」二曰:「狗子无佛性,截断衲僧命,打破赵州关,识得云门病。」枢此回若不遇老师,空被从前一知一解以为殊胜,埋没过此一生,岂不可惜也![12]
蔡枢在这封信中,显示他的见地,此信实为其见道报告。「自己脚根下一段大事」,即是他所悟之标的。蔡枢描述其所悟之标的:「从本已来,不生不灭,不变不易,赤骨历地,着一丝毫不得,直饶千佛出世,亦无摸索处。」此部分是说,他所悟的心体,是原本就存在的,未来也不会消灭,在任何时候这个心体都是不变不易的。它远离世间一切法,对它来说,根本就无有一法可得。这个心体是无形无相的,即使千佛出世,也捉摸不到它。
本书第二章第一节曾论述,禅宗的开悟即是证解阿赖耶识。依照《成唯识论》所说,阿赖耶识是「无始时来界,一切法等依」,其心体亘古长存、无有变异,所含藏的种子则不断的流注变迁。蔡枢此处的描述,应该是偏于心体的部分而说的。
辽僧行均《龙龛手鉴》卷二:「搕[扌*(夭/韭)],粪也。」蔡枢信中写做「榼」,应系形近而误。「阿罗」的意义不详。「搕[扌*(夭/韭)]阿罗」,四个字合起来,意思应该是污秽之物。「菩提、烦恼,真如、涅槃,皆为剩法;花梢柳眼,种种胜妙境界,尽是榼[扌*(夭/韭)]阿罗,应时瓦解冰消,庆快有不可胜言者。」意思是说,他已经明白了无相法,这是远离一切分别对待相的。
令蔡枢开悟的,是「赵州柏树」的公案。但回过头来看「狗子无佛性话」,蔡枢只觉得这个公案已经不再是公案,再也没有办法拘碍他了。再看「竹篦子话」,也能够充分了解其中暗藏的关键。也就是说,蔡枢从一个公案透入,同时也懂得其它的公案。
《年谱》记载:「师之所答,备于《语录》。」不过,《语录》中只有宗杲回答李邴的信,并没有回复蔡枢的信。因此,在文献上并没有宗杲为蔡枢印证的直接证据。但是,《年谱》也没有否定蔡枢的记载,依《年谱》的体例,这应该是肯定蔡枢的。
法宏、道谦所编二卷本的《普觉宗杲禅师语录》,也记载这件事:
李参政汉老、蔡郎中子应、储大夫彦伦、李教授端友,一日同会云门庵。因师小参,举赵州栢树子话:「有颂曰:『庭前栢树子,今日重新举。打破赵州关,特地寻言语。』敢问诸人:既是打破赵州关,为什么却寻言语?」良久云:「当初将谓茆长短,烧了元来地不平。」李参政闻之,豁然契悟,谓师曰:「若无后语,某亦不省。」李端友私谓蔡子应、储彦伦曰:「不是李汉老参得禅,乃是李参政参得禅。」子应曰:「不然!参政公不是三家村里汉,须是他自肯始得。」彦伦曰:「子应之言是也。」[13]
李端友的话语有些戏谑,意思是说,李邴官大学问大,所以参得禅。蔡枢认为,这样讲话不公允。储彦伦也赞同蔡枢。可惜这里只记载李邴豁然契悟,没有办法据此判断蔡枢是否因此而悟。
笔者判断蔡枢已悟,主要是依据宗杲所作的祭蔡枢文。李邴于绍兴十六年(1146年)去世。次年,宗杲在衡州得到消息,为李邴写了一篇祭文,请一位出家人带过去祭拜他。宗杲感叹的说:「泉南道友,零落殆尽,今唯蔡郎中一人而已,不若生祭之。」[14]便戏谑的写了一篇祭蔡枢文,请人一起带去泉州:
致祭于灵岩山下,半风半颠大脱空居士之灵:惟灵铁器,市里牙人,脱空场中主,将黑豆换人眼睛,只做这般伎俩。将谓阎老不知,一向起模画样,而今死去见渠,看你有何凭仗?镬汤炉炭横行,剑树刀山逆上!我侬闻说欣然,呆汉攒眉惆怅。人情敢不周旋,薄奠聊陈供养,郭郎线断俱休。呜呼哀哉!尚享![15]
「郭郎线断」,典故出自北宋工部侍郎杨亿[16]的〈傀儡〉诗:「鲍老当筵笑郭郎,笑他舞袖太郎当。若敎鲍老当筵舞,转更郎当舞袖长。」[17]郭郎,是小丑,此处为小丑形像的傀儡。郎当,为败事、不整治之意。杨亿是「广慧琏禅师法嗣」[18],也是一位悟道的士大夫。这首〈傀儡〉诗大不简单。宗杲曾拜访台州宝藏本禅师,听到本禅师上台念这首诗便下座,即肯定他而炷香拜之。[19]「郭郎线断」意思是说,人死了,便像傀儡的线断了,身体再也没有办法动作了。
蔡枢人还没死,宗杲就替他写祭文,骂他半疯半癫,又咒他下地狱。这个玩笑开得够大的了!若不是已悟道的人,谁能堪得起这样的玩笑呢?「镬汤炉炭横行,剑树刀山逆上!」意思是说,众生的自性清净心,即使是在地狱当中,也一样的清凉自在。已经悟道的人,对自性清净心的这一个体性非常的清楚,看到这篇「生祭文」,必然会心一笑,不以为忤。在此之前,宗杲只有对他自己的师父克勤才说类似的话。[20]所以宗杲说:「我侬闻说欣然,呆汉攒眉惆怅。」显然,宗杲是把蔡枢当成和自己同一类的人,李邴死后,他便是「泉南道友」尚存的最后一人。
很巧的是,这篇「生祭文」作成之后,还没送到泉州,蔡枢竟然真的死了!那年是绍兴十七年,推算起来,他至少是六十六岁,还不算早死。宗杲在原来的祭文后面,补上一段:「呜呼!始以前文与公相戏,此意未达,公已瞥地。二俱偶然,初无实义。公既去矣,文焉敢弃,就而祭之,是法如是。」[21]这篇「祭文」还真的派上用场了。
[1] 《居士传》卷31 (CBETA, X88, no. 1646, p. 239, c11 // Z 2B:22, p. 454, d17 // R149, p. 908, b17)。
[2] 常安民,字希古,卭州人,《宋史》卷346有传。
[3] 张所,青州人,登进士第,历官为监察御史,《宋史》卷363有传。
[4] 刘安世,字器之,《宋史》卷345有传。
[5] 1119 – 1125 年。
[6] 蔡襄,字君谟,兴化仙游人,举进士,为西京留守推官馆阁校勘,《宋史》卷320有传。
[7] 《福建通志》卷33。
[8] 《福建通志》卷68。
[9] 《福建通志》卷62。
[10] 载于《大慧普觉禅师年谱》绍兴五年条。
[11] 载于《大慧普觉禅师年谱》绍兴五年条。
[12] 载于《大慧普觉禅师年谱》绍兴五年条。
[13] 《普觉宗杲禅师语录》卷1 (CBETA, X69, no. 1362, p. 634, b19-c3 // Z 2:26, p. 37, b17-c7 // R121, p. 73, b17-p. 74, a7)
[14] 载于《大慧普觉禅师年谱》绍兴五年条。
[15] 载于《大慧普觉禅师年谱》绍兴五年条。
[16] 杨亿,字大年,《宋史》卷305有传。
[17] 刊于宋陈师道撰《后山诗话》。
[18] 《续传灯录》卷3 (CBETA, T51, no. 2077, p. 488, b19)
[19] 《嘉泰普灯录》卷16 (CBETA, X79, no. 1559, p. 389, b12-17 // Z 2B:10, p. 120, d10-15 // R137, p. 240, b10-15)
[20] 绍兴六年,宗杲的老师克勤死讯传到泉州时,有人问:「云门圜悟老师迁化向什处去?」宗杲答:「入阿鼻大地狱去也。」参见《大慧普觉禅师年谱》绍兴六年条。
[21] 载于《大慧普觉禅师年谱》绍兴五年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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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禪宗的開悟與傳承-22】八個識到底哪個有記憶的功能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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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禅宗的开悟与传承】第六章 第二节 黄彦节
黄彦节是一位有名的宦官,惟在典籍中仅有零星的记载,且生卒年不详。宋王明清《挥麈录》:
绍兴中赵元镇[1]为左相,一日入朝,见自外移竹栽,入内奏事毕,亟往视之,方兴工于隙地。元镇询:「谁主其事。」曰:「内侍黄彦节也。」元镇即呼彦节,诟责之曰:「顷岁艮岳花石之扰,皆出汝曹,今将复蹈前辙邪?」命勒军令状,日下罢役。彦节以闻于上。
翌日,元镇奏事,上喻曰:「前日偶见禁中有空地,因令植竹数十竿,非欲以为苑囿。然卿能防微杜渐如此,可谓尽忠尔,后傥有似此等事,勿惮,以警朕之不逮也。」(彦节自云)[2]
李心传《建炎以来系年要录》采信此事,载于卷八十六、绍兴五年(1135年)闰二月条。又,同书卷九十九记载:
绍兴六年三月……诏天章阁万寿观祖宗帝后神御见在温州,令干办官黄彦节迎奉赴行在,惟圣祖像留温州如故,既而中书言:「恐内侍沿途骚扰。」止,命本州遣近上兵官迎奉焉。
以上两则记载,可见彦节是位阶较高的宦官,在皇宫内主持园艺工程,有时也奉命外出办事。
宋岳珂编《金佗续编》卷十〈赐金带金椀等省札〉记载:
三省枢密院同奉圣旨。岳飞提兵已至蔡州,遣发官兵收复颍昌府[3],可差内侍黄彦节前去传宣抚问,仍赐金合茶药,及支降金带金椀壹千两。其已支犒军银,并折绢银,可共添赐作伍万两。令彦节管押赴军前,委岳飞将立功官兵等第赐给。右札送湖北京西路宣抚使、兼河南北诸路招讨使岳少保[4],照会施行。
按,《建炎以来系年要录》卷一百三十六记载,岳飞部队收复颍昌,是在绍兴十年(1140年)六月,而同年七月,岳飞收到十三道加急诏书,不得不班师回朝,导致颍昌复为金人所占领。所以,彦节受命管押劳军物资粮饷之事,就是在这段期间内。但是,彦节并没有成行,原因是朝廷随后就改派李世良前去[5]。
《建炎以来系年要录》卷一百四十四记载:
绍兴十二年……入内西头供奉官黄彦节,除名,枷项,送容州编管。彦节尝为岳飞军中承受,后转归吏部。飞怜其贫,遗钱三千缗[6],且荐为睿思殿祗候,上不许。飞死,乃抵罪。
卷一百五十二记载:
绍兴十四年……左武大夫钦州刺史浙东兵马钤辖王敏求,勒停南剑州编管。敏求,岳飞亲校也。秦桧追论黄彦节事(事见十二年),以敏求为彦节计,嘱飞私求财物,法寺鞫实,乃有是命。
以上两件事,发生在秦桧当权,岳飞因「莫须有」[7]的罪名而枉死狱中之后。因此黄彦节和王敏求被流放编管,多半是秦桧打压异己的手段。彦节曾为岳飞军中承受,以及岳飞曾荐为睿思殿祗候,因而被视为岳飞同党,这应该是他被流放的真正原因。至于遗钱三千缗(三百万钱)的事,以岳飞的人品来说,不至于如此,多半是秦桧党羽所编造的,所以在秦桧死后,彦节仍有机会担任重要的职务,必是已得平反之故。
朱熹说:
王宣子说:「甘抃言:『士大夫以面折廷争为职,以此而出,人皆髙之。宦官以承顺为事,忽犯颜而出,谁将你当事?而黄彦节是也!』」其见如此之争,后汉吕强,后世无不贤之。[8]
甘抃认为宦官应以承顺为事,「面折廷争」则为逾越。但朱熹认为,东汉吕强[9]已有先例,后世无不以为贤,因而肯定彦节。这里记载的「犯颜而出」,应该就是指绍兴十二年(1142年),彦节带枷、被流放编管于容州的事。据此研判,彦节被流放的真正原因,除了被视为岳飞同党之外,他应该是对高宗皇帝提出谏言,因此触怒了高宗皇帝。此事不见其它文献记载,但既受到士大夫的评论,可以想见应为当时重要的事件。彦节身为宦官,却有士大夫的气节,因而得到朱熹的肯定。
彦节赦还的时间不可考,估计应该是在绍兴二十五年(1155年)秦桧死后,九成和宗杲都是在当年十二月遇赦的,彦节应该也是在此前后。秦桧死后,彦节机遇大好,被派到普安郡王赵眘处当差,赵眘就是后来的孝宗皇帝。秦桧当权期间,宗杲被编管于衡州、梅州,彦节则被编管于容州,他能够参访宗杲的时间,应该是在绍兴二十六年(1156年)以后。绍兴二十七年(1157年),彦节便得到宗杲的印证。
《嘉泰普灯录》记载:
门司黄彦节居士,字节夫,号妙德,于大慧一喝下,疑情顿脱。慧以衣付之。尝举「首山竹篦话」,至叶县[10]近前夺得拗折,掷向阶下曰:「是甚么?」山曰:「瞎!」公曰:「妙德到这里,百色无能,但记得曾作〈蜡梅〉绝句曰:『拟嚼枝头蜡,惊香却肖兰。前村深雪里,莫作岭梅看。』」[11]
其中的「首山竹篦话」,典故出自汝州叶县归省禅师参访首山省念禅师(926 - 993):
〈叶县省禅师〉师嗣首山,讳归省,冀州贾氏子。师到首山,山举竹篦问曰:「唤作『竹篦』则触,不唤作『竹篦』则背。唤作什么?」师掣竹篦,拗作两截,掷地曰:「是什么?」山曰:「瞎!」师便作礼。[12]
彦节说,如果当时他在场的话,他会回答:「妙德到这里,百色无能,但记得曾作〈蜡梅〉绝句曰:『拟嚼枝头蜡,惊香却肖兰。前村深雪里,莫作岭梅看。』」此话或许要证悟之人,方能契会吧!至少宗杲就帮他印证了。
彦节开悟的过程,《嘉泰普灯录》记载得很简单,宗杲大喝一声,他就开悟了。宗杲不愧是临济后人,一记「临济喝」,便令彦节顿时悟入。
《大慧普觉禅师年谱》记载,宗杲于绍兴二十七年(1157年),曾作〈答妙德居士黄公节夫问道书〉。这应该就是载于《语录》的〈答黄门司节夫〉:
收书并许多葛藤,不意便解如此拈弄,直是弄得来,活鱍鱍地,真是自证自得者,可喜!可喜!但只如此,从教人道:「这官人不依本分,乱说乱道。」他家自有通人爱,除是曾证、曾悟者方知。若是听响之流,一任他钻龟打瓦,更批判得如来禅、祖师禅好,尽吃得妙喜拄杖也。且道:「是赏伊、罚伊?」一任诸方,更疑三十年。[13]
所谓的「拈弄」,是指禅门机锋。宗杲认为,彦节已经懂得禅门机锋。不但如此,彦节本人还是个「作家」,可以创作禅门机锋,所以宗杲称赞他「直是弄得来,活鱍鱍地,真是自证自得者」。
宗杲用拄杖子打人,难道不是处罚人吗?为什么还要问,是赏、是罚呢?罚且不问,赏在何处?按,在禅宗史里,因为挨打而悟入者,不乏其人,从这里可以理解,为什么禅师打人,可称之为「赏」。然而,若更进一步问:「为什么禅师打人,是一种机锋,可以令人开悟?」也许可以回答:「因为『遍界明明不覆藏』,所以打人也可以令人开悟。」再问:「为什么『遍界明明不覆藏』?」一路追问下去,就找不到文献解释了,这已是修证的范围,不是闻思所能及的。
《大慧普觉禅师年谱》绍兴二十九年[14](1159年)条记载:
孝宗皇帝在普安潜藩,七月二日,遣内都监黄彦节,命师就山中举扬般若。说偈云:「大根大器大力量,荷担大事不寻常。一毛头上通消息,遍界明明不覆藏。」献上,上嘉叹之。
《大慧普觉禅师年谱》绍兴三十年条(1160年)记载:
孝宗皇帝居建邸,内都监黄彦节侍次,诵于妙喜处所授祖师偈:「心随万境转,转处实能幽。随流认得性,无喜亦无忧。」[15]上闻之,理与神遇,欣惬盈怀,委内都监访师,请升堂。遂说偈以献曰:「豁开顶门眼,照彻大千界。既作法中王,于法得自在。」上甚嘉纳焉。寻复请为众说法,亲书「妙喜庵」三字,及制真赞,题曰〈文囿赞真呈妙喜〉。
师演成四偈,其引曰:「宗杲伏承文囿至人颁示妙赞,大哉言乎,而思惟所不能及也。宗杲虽不敏,演成四章,谨缮写上呈,伏乞一目而掷之。」偈见前录。
乾道七年(1171年)三月八日,孝宗召见瞎堂慧远禅师,也提到黄彦节。
上曰:「昔闻黄彦节举古颂云:『心随万境转,转处实能幽。』因得受用,以虚心应物。径山云:『虚明自照,不劳心力。』[16]」师奏云:「此乃三祖大师〈信心铭〉[17],正为有所证悟者说。」上曰:「如何?」师奏云:「至道无难,唯嫌拣择,但莫憎爱,洞然明白。毫厘有差,天地悬隔。」上喜甚。……又问:「一口吸尽西江水,理会未得。」师奏云:「理会不得,无义路处,直下便是。」上曰:「更数年须可晓。」师奏云:「但于一剎那间,以悟为则。」[18]
宋薛季宣《浪语集》卷十八〈湖州与宰执书〉:
已具札状禀。本州添差武臣路钤以下,至进勇効士一百七十一员,军员五百三十一人,钱粮衣赐,总计一岁共支钱十九万八千七百四十余贯……如总管宣赞舍人刘炎,路钤辖武经郎黄彦节,供给钱皆一百五十贯。州钤辖武显大夫江昌朝等,淮备将武节大夫马全等,皆八十贯……如刘炎、黄彦节等,久居本州,皆有田宅。
这封公文本身没有注明时间,但接下来的一篇〈与宰执书二〉,提到「乾道八年折丁钱,补填九年少阙之数」,而这二篇应该都是同年所作。因此判断,这两篇公文是乾道九年(1173年)所作。黄彦节久住湖州,也在湖州有置产,当时他的官衔是「路钤辖武经郎」,薪水一百五十贯,比「州钤辖武显大夫」和「淮备将武节大夫」的八十贯多了将近一倍,应该算是优渥了。
虽然如此,彦节仍然只是一个宦官,跟在朝为官的士大夫不能比,没有人替他写传,也不知道他的生卒年。不过,他参禅不过一、二年,便得证悟。比起其他参禅的人来说,(如他的主子孝宗皇帝,从绍兴末开始参,参了十年多,到乾道七年仍说:「更数年须可晓。」)彦节却又幸运多了。彦节因为宗杲一喝而悟,在孝宗皇帝身上,这个因缘却是不存在的,宗杲总不能对郡王或皇帝施予「临济喝」吧!用拄杖子打人的手段,当然就更不能用在皇帝身上了。
宦官,在佛教典籍中,称之为「黄门」[19]。黄门是不能出家受具足戒的,即使已受了具足戒,因故成为黄门,也必须勒令还俗。[20]但是,作为一个在家居士,黄门则是可以受菩萨戒的。
《梵网经》说:
佛子!与人受戒时,不得蕑择一切国王、王子、大臣、百官,比丘、比丘尼、信男、信女、淫男、淫女,十八梵天、六欲天子、无根[21]、二根[22]、黄门、奴婢,一切鬼神尽得受戒……若欲受戒时,师应问言:「汝现身不作七逆罪耶?」菩萨法师不得与七逆人现身受戒。七逆者:出佛身血、杀父、杀母、杀和上、杀阿阇梨、破羯磨转法轮僧、杀圣人。若具七遮,即现身不得戒,余一切人尽得受戒……但解师语,有百里、千里来求法者,而菩萨法师以恶心而不即与授一切众生戒者,犯轻垢罪。[23]
《菩萨璎珞本业经》说:
始行菩萨,若信男、若信女中,诸根不具[24],黄门、淫男、淫女、奴婢、变化人受得戒,皆有心向故。[25]
菩萨戒的主要精神,在于「发菩提心,离一切相」。依大乘经典而言,有心者,即有成佛之性,故除非现生曾犯七逆罪,不问其过去行业,只要有心欲求菩萨戒者,菩萨法师即有传戒的义务,如果拣择受戒人的出身、职业、品性,而不予传戒,此一菩萨法师犯轻垢罪。 黄门既然可以受菩萨戒,当然也可能在大乘法当中见道,黄彦节即是一个具体的例证。黄彦节并不是最早悟道的宦官,在他之前,还有一位「门司郑谌居士」,在克勤圜悟禅师的座下悟道,[26]但是并无机语留传下来,悟道的过程亦无记载。
[1] 赵鼎,字元镇。
[2] 宋王明清《挥麈录》《余话》卷1。
[3] 《建炎以来系年要录》载于卷136:「绍兴七年……六月……壬辰,湖北京西宣抚使统制官张宪、傅选及金将韩常,战于颍昌府,败之。复颍昌。」
[4] 岳飞封少保,《建炎以来系年要录》载于卷136,绍兴十年六月条。
[5] 参见《金佗续编》卷10〈改差内侍李世良管押御赐金带金椀等省札〉。
[6] 古制千钱为一缗。三千缗为三百万钱。
[7] 真观按,「莫须有」一词应该是「莫输有」之误,在闽南语中「莫输有」意谓很可能有。闽南人原为河洛人,因避战乱迁往南方,其语言仍保留许多中原古音。
[8] 《朱子语类》卷132
[9] 事迹详《后汉书》卷108吕强本传。
[10] 指叶县归省禅师,典故参见正文解说。
[11] 《嘉泰普灯录》卷23 (CBETA, X79, no. 1559, p. 432, b22-c2 // Z 2B:10, p. 163, d4-8 // R137, p. 326, b4-8)
[12] 《五家正宗赞》卷2 (CBETA, X78, no. 1554, p. 588, b19-22 // Z 2B:8, p. 465, b17-c2 // R135, p. 929, b17-p. 930, a2)
[13] 《大慧普觉禅师语录》卷30 (CBETA, T47, no. 1998A, p. 940, a10-17)
[14] 当时彦节已开悟,说不定赵眘就是听了他的推荐,才会派他去护持宗杲的。
[15] 此为禅宗二十二祖摩拏罗传法偈。见《景德传灯录》卷2 (CBETA, T51, no. 2076, p. 214, a24-25)
[16] 《大慧普觉禅师语录》卷26:「如水之湛然不动,则虚明自照,不劳心力。」 (CBETA, T47, no. 1998A, p. 924, c2-3)
[17] 《信心铭》作:「虚明自然,不劳心力。」 (CBETA, T48, no. 2010, p. 376, c29) 与宗杲文句,相差一字。
[18] 《瞎堂慧远禅师广录》卷4 (CBETA, X69, no. 1360, p. 597, b21-c6 // Z 2:25, p. 493, b7-16 // R120, p. 985, b7-16)
[19] 谓男性去势者。
[20] 《弥沙塞部和酰五分律》卷17:「诸白衣见讥诃言:『沙门释子度诸黄门,必当共作不净事。』此辈无可度不可度,乃至若已受具足戒,应灭摈,亦如上说。受具足戒时应先问:『汝是丈夫不?』二根亦如是。」 (CBETA, T22, no. 1421, p. 118, a2-5)
[21] 谓无生殖器官。
[22] 谓兼有男性与女性的生殖器官。
[23] 《梵网经》卷2 (CBETA, T24, no. 1484, p. 1008, b21-c8)
[24] 谓身体器官不健全。
[25] 《菩萨璎珞本业经》卷2 (CBETA, T24, no. 1485, p. 1020, b23-25) 圣严法师说:「此经的受戒得戒的资格标准,极其厚大,与《梵网经》相类,除此二经,未见有其余大乘经论作如此说。」(见圣严法师(1997),《菩萨戒指要》,页110,台北:法鼓文化事业股份有限公司。)
[26] 《嘉泰普灯录总目录》卷2 (CBETA, X79, no. 1558, p. 281, b15 // Z 2B:10, p. 13, b17 // R137, p. 25, b17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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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常勝王往事】第三十七章 落得一身腥羶
迷迷糊糊當中,安德聽到有人叫喚:「安妮!你沒事吧?」他睜開眼睛,看到一群人圍著自己,這似乎是在一個舞台下面。
「安妮!你怎麼了?你看起來不太對勁。」同樣的聲音又對安德說話,那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小姐。
安德:「這裡是什麼地方?我怎麼在這裡?」
「這裡是巨蛋體育館,你剛才在演唱,不小心從舞台上摔下來。」那個小姐回答他。
一個穿白袍的男人說道:「安妮小姐似乎有失憶的現象,要先送醫院觀察。」
安德聽到兩個人都叫自己安妮,第二個人甚至叫自己小姐。這時候才注意到,自己竟然一身的女裝,再想起剛才自己講話,分明是女聲,心想:「天哪!我竟然變成女人了。」
──────
亞東醫院。
住院初期,安德昏睡了很久,做了很多的夢,似乎都是安妮記憶的顯示。幾天後他終於清醒過來,手臂無意間碰到身上堅挺的乳房,不禁在心裡埋怨:「採菊,你下手也太重了,竟然讓我變成女人。」
「這是業力和願力的顯示,沒有作者,也沒有受者。」安德的心中,竟然響起採菊的聲音。
他心中一喜:「你還在?」
採菊:「你的角色跟以前不一樣,需要跟你提示一下。」
安德有些失望:「你是說,你不久之後就會離開?」
採菊:「會離開的是五蘊,真我一向水乳交融。」
安德:「還不是你,叫我要保留貪愛!」
「……。」
安德:「怎麼不講話了?」
採菊:「我還能講什麼?你這位菩薩,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呢?」
安德:「人家不想長大。」
採菊:「你的菩提願發到哪裡去了?」
「……。」
採菊:「怎麼了?被我說中要害了吧?」
安德:「你不是教我要隨順習氣嗎?」
採菊:「話是不錯,但我可沒讓你一直隨順習氣啊!這樣就成了『任病』[1]。」
安德:「你不是說『只在自己意樂的時候,微幅調整自己的身口意行』嗎?」
採菊:「那麼,請問你這位大菩薩,什麼時候才有意樂呢?」
安德:「總之,我現在沒有意樂,你不要一直逼我。」
採菊:「大菩薩!我哪敢逼你。不過,你可別高興得太早,自然有專門剋制你的人!好了,不跟你鬥嘴了。」
她接著說:「這裡是雜染世界,沒有佛法,除此之外,跟二十一世紀的地球大致相同。安妮在演唱會中摔死,你及時入駐她的身體,沒有經過轉世,所以可以保持自己的記憶。」
安德:「安妮是一個歌星,出道三年,雖然有相當的名氣,收入卻始終跟不上開銷,最後只好跟地下錢莊借高利貸。」
採菊:「不久之前,她開始選擇性地接客,每次五千美元。」
聽採菊這麼說,安德嚇了一跳:「什麼?她竟然是一個妓女!」
採菊:「別這麼大驚小怪好嗎?《楞嚴經》講,世尊在末法時代敕令許多菩薩化身為『婬女』度化眾生。」
安德:「那些都是八地以上的菩薩,而且現在也不是末法時代。」
採菊:「有原則就有例外啊!」
「還不是你在背後指揮!」安德憤恨地說道。不久之前,他還是轉輪聖王,現在竟成了妓女,這差距也太大了,他一時難以接受。
採菊:「不干我的事,這是法身如來的神變。」
安德:「你不就是如來嗎?」
採菊:「你才是如來呢!五蘊是正報,只有你的第八識能作主,讓你當『婬女』酬償因果。我可沒那麼大的本事,管到你的閒事。」她是說,安德的第八識(法身如來)作主,讓他成為婬女。
「……。」安德知道採菊說得對,但他心裡很不舒服,不願明白承認採菊的話,只能沉默以對。
採菊:「你以前修雙身法,以神棍的手段欺騙別人,從而享受頂級的欲樂,現在該是償還的時候了。配合你的菩提願,現在正好用『婬女』的身分,為這些眾生,播下一點菩提種子。」
安德:「償還?那些明妃不都是久學菩薩的變化人嗎?」
採菊:「祂們自然不要你償債,但你過去的造作,仍然會現起異熟果報。如今來受用你的人,他們過去世碰到的騙色神棍已經入無餘涅槃,或者已證不還果,無法償還欲界的債務,所以就由你來代償。」
安德:「還有這種事!」
採菊:「這也是『眾生業力不可思議』的體現。」
安德:「我以前用『成佛』來引誘別人修雙身法,現在就要用性愛做手段教化別人,讓他們悟入佛知見。」
採菊:「不錯嘛!你總算有一點菩薩的樣子。」
安德:「你講話別那麼酸好嗎?」
採菊:「你知道的,都是種子現起的功能差別。」
安德:「真想打你。」
採菊:「哈哈!儘管打,我現在就在你身上,看你是要打誰。」
安德:「你太可惡了,我生氣!」
採菊:「很好啊!生氣也不離佛性。」
安德:「你故意惹我生氣的。」
採菊:「是啊!這樣你才有機會汰換這些染污種子。」
──────
病房的門打開,進來的是安妮的生活助理小胡,她看到安妮已經醒來,高興地說:「安妮!你終於醒來了。」
「小胡!」安妮元氣還沒恢復,講話有氣無力的。
「你昏迷的時候,張少爺來看過你,他等一下又要過來。」
安德想了一下,小胡口中的「張少爺」,名叫張周勝,是洪雲企業老總跟小老婆生的兒子(庶子),安妮的男朋友。他有些小聰明,很受女人歡迎,但不受父親重視,並未擔任重要職務,只給他每個月三千美元的零用錢。他不喜歡安妮接客,但自己養不起安妮,有時候還要靠她接濟,不方便表示強烈的反對。
沒多久,「張少爺」果然來探望安妮:「安妮!你終於醒來,我都急死了。」
看這張周勝的樣子,竟與光嚴禪師有九分相似,但十足是個痞子,完全沒有禪師的氣質。安德心想:「我先前看到的是採菊的樣子,實際上卻像是光嚴禪師,難道這也是異熟果報?」
「你急什麼?是不是又要跟我借錢?」安妮沒好氣地說。
「唉啊!你怎麼這麼說話呢?如果不是真的著急,我也不會來找你啊!賭場找了幾個小流氓打了我一頓,說『再不還錢,就要在我臉上刻花』,難道你忍心讓我破相。其實也沒有多少錢,連本帶利,也不過十萬美元。」
安妮瞪了他一眼:「你這個冤家!也不知道前世是怎麼欠你的。」轉頭對小胡說:「轉十萬美元給他。」小胡立刻照辦,張周勝隨即收到入帳的通知。
張周勝高興得不得了,立刻俯身親吻安妮,起身後接著說:「謝謝你,安妮!你最好了!我得趕快去把這筆錢還了,免得他們又來找麻煩。」說才說完,便匆匆地走了。在門外才喊道:「我先走了,明天再來看你。」
小胡忍不住說:「小姐,你怎麼又借他錢了?」安妮唱歌賺的錢,不夠養張周勝這個小白臉,不得不下海賣身。這件事別人不知道,小胡身為生活助理,豈有不知的道理。
安妮說:「沒辦法,我總不能看他挨打、破相。」安德心裡卻想:「光嚴禪師是本師的變化人,祂不要我償還千劫之恩,只能轉到這張周勝身上了。」
小胡:「小姐,你為他犧牲太多了。他根本是自作孽不可活。」
安妮:「好了!別再提了,你知道我無法不理會他。」
小胡:「小姐,我得提醒您,你帳戶只剩下一千美元,交房租都不夠。」
安妮嘆了一口氣,隨著說道:「我會想辦法的。」
「你也太拼了吧!你還沒完全康復呢!」小胡自然知道安妮想幹什麼。
「固九集團的郭董不是一直想約我嗎?」
「你不是說他很噁心?」
「管不了那麼多了,他願意出十倍的錢。」
「小姐,你也太痴情了,張少爺只是個空心大老官,不值得你為他這樣付出。」
安妮沉默不語,心裡卻想:「眾生將來都會成佛,就看我怎麼教化他們了。」
(全文完)
[1] 《大方廣圓覺修多羅了義經》:「任病,若復有人作如是言『我等今者不斷生死、不求涅槃,涅槃、生死無起滅念』,任彼一切,隨諸法性,欲求圓覺。彼圓覺性非任有故,說名為病。」白話解釋:如果有人說「我們現在不用斷除生死,也不用追求涅槃,因為不管是涅槃還是生死都沒有生滅」,想要放任一切,隨順有為法,而達到圓覺。然而,真正的圓覺並非放任而有,所以這樣的見解仍然是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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